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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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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約

夏光剛下班, 就看到了表妹發給自己的信息,居然是來詢問“南極杯”的。

夏光雖然是體育頻道的外派記者,但家裏人並不都關註體育, 父母有各自的工作, 而在她印象中,表妹也很現充, 不愛打游戲也不愛看劇看小說,平時攢夠錢就會出去旅游,尤其喜歡自駕游。

表妹居然關心起一個冷門的極限運動,是她沒能想到的。

夏光:“南極杯四月才開始, 你是看到了什麽宣傳嗎?”

表妹在電話那邊說:“是游輪折扣啦——我看了,這個讚助比賽的公司好像和游輪公司合作, 有南極旅游相關的抽獎送票, 而且是分四個月!”

現在是十二月,從一月到四月, 每個月抽中100人, 前置條件包括分享博文,完成與南極有關的基礎問答,以及完成與“滑雪”相關的問答。

表妹正是不清楚後者的答案, 又查了查,發現表姐采訪過楚聽烏,這就特地過來咨詢了。

夏光有些驚訝:“這宣傳力度……”

烏聲集團總給她一種懶得賺錢的錯覺, 雖然她有了解過,烏聲集團的資金流是較為健康的, 如今又獲得了國家的大力扶持, 掌握著核心技術,並不用擔心破產。

但她深入了解過後, 就發現這家公司總是做出一些“看上去有些浪費資源,只是為了討老板歡心”的操作,她是真正接觸過老板本人的,反而覺得這些命令不像是楚聽烏下的。

如果是楚聽烏本人,為了宣傳比賽,大概頂多開個直播,或者做做慈善。

夏光回答了表妹的問題,又刷了下朋友圈,發現雖然沒有刷屏,但朋友圈中,很多平時根本不關註極限運動的人都轉發了相關信息——而且看他們不同的文章內容,顯然獲知的渠道也不一樣。

有人是買電子產品時發現轉發能拿折扣券。

有人是買電子游戲時發現答題能獲得游戲中的虛擬獎品,像是一個稱號,一個外裝。

有人則是在充值視頻軟件vip時註意到關註能獲得vip免費體驗時長,動動手指,並不虧。

有人甚至拍了張照片,原來是常買的貓糧上居然也印了宣傳,一只滾圓的小貓穿上了滑雪服,從山頂滑下。

滑雪雖然準入的門檻較高,但了解並不難,而且觀賞性十足,只是並不是什麽地方都有方便的滑雪場,所以拒絕了一波潛在的愛好者。

“但是,”夏光想,“現在有全息體驗倉了。”

因為官方的補貼,至少年輕人這一代,只要經濟自由,都會試著攢攢錢買一臺全息體驗倉,反而是阿美莉卡這裏,只有部分高端酒店才會提供,還限制登錄。

她又打開新梅app,看向最近熱點新聞的詞條……心突然一顫。

她想起自己采訪楚聽烏時,曾笑著說她一定很喜歡打游戲,所以開設公司做了那麽多有趣的游戲出來,甚至改變了很多人玩游戲和看直播的方式。

楚聽烏當時搖搖頭:

“我其實並不沈迷游戲,只有在公司出新游戲,或者我朋友拉著我玩的時候,我才會玩兩把。”

當時夏光恍然:“因為現實裏的生活足夠充實,所以不怎麽在乎虛擬的玩法。”

楚聽烏:“唔……”

“不,”她笑了,“因為現實裏我就能做到游戲中才能做的事情,那麽游戲的吸引力就沒那麽大。”

其實在打游戲方面,她也是個普通人。

只是她現實裏飛檐走壁,比游戲裏還強而已。

夏光:“她真的做到了啊……”

從VR直播,到半全息游戲,降低價格擴大受眾,全方面展開宣傳,普通人能夠在游戲中盡量體驗到部分運動的玩法與快樂,無論他們是否會選擇在現實中去嘗試,至少給了他們一個邁步的方向。

這或許是“極限運動”最好的時代。

而引領這個時代的人顯然並沒有意識到,無論是她自己有意為之,還是有其他人幫助,但變化的確圍繞著她產生——

世界正平穩而有序地展開新的變化。

讓人想到便欣喜非常。

-

聞宿也很欣喜。

他是華國高山滑雪國家隊的總教練,實際上,今年是他上任的第一年,上一任教練已經回了波蘭,他猜測自己可能只是暫代。

但這並不妨礙他為國家隊輸送人才,比起註重技巧,也更加美觀的其他滑雪項目,高山滑雪要冷門地多。但最近幾個月,隨著楚聽烏破了滑降記錄,高山滑雪開始頻繁出現在大眾視野中。

聞教練第一時間聯系了楚聽烏。

他在那之前就看了這孩子所有和滑雪有關的視頻,然後震驚並痛心地發現:楚聽烏真正在運動項目中嶄露頭角時是15歲,她最重要的那段青少年時期根本沒有進行過專業訓練——這完全是靠身體天賦硬幹出來了一個破紀錄。

不過,楚聽烏接了他的電話後,倒是說了自己主要優勢在於特殊的天賦,並在南極得到過專業(聞教練不信)的教導,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準備加入國家隊。

聞教練:“唉。”

她的單板技術也很不錯,耐力賽更是再次破紀錄,但她不僅不準備進入冬季項目的國家隊,也不想選擇攀巖或者滑板進行專業的深造。

她:“因為我什麽都想嘗試一點。”

聞教練:“你不想獲得奧賽冠軍嗎?”

為國爭光,或者證明自己?現在楚聽烏才只有18歲,還很年輕,在冬季項目中,一些四十多歲的老將也很常見,現在開始進行專業的訓練,她還有二十多年的比賽壽命。

她能捧回無數個世界級的榮譽,也能進一步突破自我。

聞教練不僅是想t要獲得這樣一個好苗子,帶出成績,也是不希望楚聽烏過了幾年後再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早早選擇這條艱難又光輝的路。

……畢竟楚聽烏拒絕地實在太快了。

不多考慮一下嗎?

他甚至沒法走家長路線來勸她,因為他查到——這孩子幾年前就開始自己當自己的家長了,真正有長輩之實的長輩沒有血緣關系,勸告也師出無名。

楚聽烏:“比賽,是在其他人制定的規則下,去戰勝自己的對手。但我想比的比賽,是在自己制定的規則下,去戰勝我自己。”

聞教練聽出了她的堅決之意,但隱約又覺得,楚聽烏拒絕,可能是因為他所提及的項目並沒有讓楚聽烏覺得“刺激有趣”……這些搞極限運動的,唉。

但楚聽烏還是給了他一個驚喜,那就是建議他試著借游戲挑合適的苗子。

之前他們尋找運動員,要麽靠專業機構,要麽靠內部推薦,要麽運動員自己得到家中的訓練,或者主動找上門來加入國家隊……無論哪種方式,渠道都是較為狹窄的。

但《進行中》不一樣,這款名字樸實無華的游戲如今有大量的玩家,滑雪音游常常在線率六位數,靠排行榜從上往下地選人,雖然可能會漏掉一些不適應這種玩法的天才,但肯定也能獲得一大批驚喜。

楚聽烏比賽完給自己放假休息,準備著12月前往南極,聞教練卻在游戲上線沒多久後一直沒休息,動員了整個教練組看視頻,聯絡選手(玩家),審核,商討。

最後楚聽烏幫忙開了個游戲內的活動,玩家上傳自己的視頻能獲得點讚那種,靠點讚排序,幫忙減輕了一點工作量。

雖說人沒能請到,但聞教練似乎並沒有真正放棄,他給楚聽烏發來另一根橄欖枝,詢問她是否願意接受……網上技能培訓。

楚聽烏來不及去國家隊受訓,但並不妨礙國家隊提供訓練方式,幫她遠程糾正姿勢,商討比賽時使用的策略。

值得一提的是,國家隊雙板隊伍中某位奧賽金牌選手也是受邀選手之一,但因為賽程沖突,拒絕了南極杯的邀請。

但她平時做完訓練,還是有空登錄游戲和楚聽烏來兩把的。

在離家之前,楚聽烏最後打了把游戲,帶上了好友和家人的祝福,以及家人本統,登上了前往南極的飛機。

她要先在羅布依娜港口和其他選手匯合,然後先登船,再上車,陪同其他選手一起進行他們長達四個月的“環境適應”。

還得每天上網課。

二十位選手幾乎沒有來自同一個國家的,好在他們大多經常出國比賽,沒有翻譯也能進行簡單的溝通,部分選手還熟練掌握多國外語。

以他們的體質,理論上不會出現高原反應,但南極地理環境和氣候都較為特殊,所以眾人一路前往龍湖站,用了比楚聽烏當初多一倍的時間,只為了所有選手能夠好好適應。

但顯然,大家都很高興。

這兩天和楚聽烏混熟了的英國選手梅裏斯悄悄和她說:“我曾經在北極的極光下滑過雪,現在也將在南極極光下滑雪了,身邊還有你們一起,想到這一點我就非常高興。”

也許是因為極限運動並沒有真正的分數區間,大家更在意自己是否突破了過去的成績,所以關系比一些競賽選手要更融洽得多。

楚聽烏還見到了雷克斯和露易絲等人,她順帶把邵令梧改編過的曲子發給了雷克斯,讓他也聽聽——

因為那是雷克斯曾經唱過的家鄉民歌,邵令梧重新編曲,加入了一些新的樂器,聽起來似乎更加有力了。

至少雷克斯很喜歡,只是他依舊跑調。

不過他和楚聽烏不坐在同一輛車上,貓崽選擇閉上耳朵,不聽。

等到楚聽烏抵達龍湖站時,時間已經是新一年的一月份。

雖然沒過生日,但她的十九歲悄悄……不是很悄悄地在車上渡過了。

雖然車上華國人不多,但巧的是,華國人都算是她的員工——跨年時她沒法回公司參加年會,網絡也不太穩定,但這不影響楚聽烏在南極洲給面前的員工們發紅包。

她挨個拍肩拍頭,語氣深沈道:“共勉。”

等他們到了龍湖站,這裏的科考員們自己包的餃子都吃完了。

時隔一年,重新回到南極,楚聽烏卻覺得自己的心平靜了許多。

這裏的網絡好了不少,她看網課也不用先預下載了,她給親朋好友報過平安,但顯然他們並不覺得她很平安——

去年是來科考,滑雪只是娛樂。

但今年卻是來滑雪,而且是從龍湖站一路滑到雷利站,危險性成倍增加了。

……大家甚至做好看到一個骨折的楚聽烏躺著回來的準備了。

楚聽烏:一定得折腿嗎?

邵令梧總結了一下大家的想法,匯報給她:“因為他們都認為,如果你只是手部骨折,只要還能滑,就不會放棄比賽的。”

除非腿也動不了……總不至於用手滑吧?

楚聽烏覺得很對,於是從第二天開始練習不用手和雪杖,單靠雙板進行長距離滑雪的方式。

她的練習其實並不突兀,周圍甚至有在練習中真的把自己手腕摔折了的,不過三個月的時間足夠恢覆,這裏也有充分的醫療資源,所以沒有離開南極。

但是到了二月,楚聽烏真的開始想三五五了。

二月的南極開始入冬了。

-

邵令梧左邊躺著十塊,右邊趴著三五五。

一只膘肥體壯的短毛貓,和一只,嗯……英武有力的長毛玳瑁,他硬生生在中間被擠出了一身汗。

因此他又很快爬起來,把窗戶推開一條縫。

室外的環境還是偏冷的,但顯然沒有南極冷,一些早春的花已經悄悄綻開了,於是在灰色的矮墻下多了好幾簇淡粉色。

楚聽烏每天都會打電話回來,就在前兩天,邵令梧說起大學城附近開了個“室內貓咪游樂園”,他便自告奮勇帶兩只貓出來玩。

三五五換了身輕便的馬甲外套,上面有“便衣”二字,而十塊正一無所知地舔毛,文盲小貓並不知道他那件綠色馬甲上寫的是“實習”兩個字。

但是今天來游樂園玩過後,兩貓一人大失所望,發現所謂貓咪游樂園果然照騙,只是在商場的大平層中安置了不少貓爬架,仔細一看布置較為混亂,一些寵物貓在上面蹲著,也沒有攀爬的欲望,真正想要跑酷的貓則根本活動不開。

邵令梧也註意到三五五的情緒不太好。

她可能是想楚聽烏了,也可能是因為,她的運動量不達標。

她最近甚至總指揮小區的貓和隔壁學校的校貓打群架……嗯,隔壁學校就是當初他們考生物競賽的那座學校,因此邵令梧每次路過,都會悄悄把電動三輪提到最高速。

和楚聽烏商量過後,他帶貓媽媽去找了聞教練。

聞教練:他的確是有想要邀請楚聽烏成為助理教練的想法來著……

但人還沒請到,怎麽先自來了個貓?

他的想法其實並沒有說出來過。

楚聽烏不想加入國家隊,也不想受到桎梏,更不願意被其他人安排訓練,但聞教練靠著游戲挑到好苗子,又天天能看到楚聽烏的訓練數據,忍不住蠢蠢欲動——

冰雪項目的選手比賽壽命是真的很長。

那麽,為什麽不試著邀請楚聽烏成為“教練”呢?

他既看中了楚聽烏的天賦和那野性天然的技巧,又希望能借著這一身份,讓楚聽烏迷失在其他極限運動中時,還能記得為冰雪項目保持狀態,不忘訓練。

這樣如果孩子十年後突然後悔,也能重新站到國際賽場上啊?

聞教練:念念不忘。

不過現在一切還太早。

她的名聲夠了,聲望卻不夠,如果她不想參加國際賽事,那就必須在極限運動中把那些強大的、奪冠過的選手一一斬於馬下——

她要靠實力奠定自己的地位。

她也的確有這個實力,而現在,一場萬眾矚目的比賽近在眼前。

……一只爆毛的長毛貓也近在眼前。

聞教練:“咳。”

給看好的選手養個貓怎麽了?這很正常啊。

何況這只貓……居然真的會滑雪。

雖然三五五並不會使用雙板,但她用一天的時間就掌握了如何踩在滑板上滑行,以及如何用奔跑的方式讓滑板動起來。

聞教練:“t……”

新找來的學生要是還沒貓滑得好,他的名聲就全完了!

-

二月,南極進入冬季。

選手們開始分段式熟悉比賽路程和場地,無人機在南極洲的上空飛過,掃描出來的路線圖建模完畢,眾人對著投影模擬,討論並實地體驗,嘗試……幾乎像是回到了卡舍雪山。

三月,選手們開始正式學習比賽時使用的手勢姿勢,熟悉含義,背記規則,開始真正的試滑。

此時也終於定下了比賽直播的方式,這次比賽依舊會全程直播,但並不同步,考慮到南極的網絡波動,會延時一個小時左右。

所有選手則都有跟隨式直拍攝像頭,而這次,因為時間和路程都很長,所有選手是按照入選名次單獨出發,沒人間隔半小時。

期間每隔一百五十公裏能補充物資,進行修整,如果期間有受傷,可以選擇放棄比賽,也可以自己進行簡易的包紮處理。

——長途滑雪畢竟不是野外求生,乍一看難度其實並不太大,只是越到後期,在精神壓力和身體的疲憊下選擇放棄的人可能會越來越多。

三月末,體育頻道買下了網絡轉播權,同一時間,華國紀錄片頻道開始播放關於“南極杯”的先導紀錄片。

這個片子在選手還沒抵達南極時就拍完了,拍攝的內容是後勤人員做出了什麽樣的布置和準備,是眾人為了比賽能夠成功舉辦而一心努力,克服困難的故事。

而播放完畢後,就是比賽開始前的紀錄片,關於選手們一同訓練,一同思考和參謀,並在適應南極時做出了怎樣的努力。

……就像是一種大型真人秀,只是沒有劇本,也沒有明星。

嗯,除了楚聽烏,她的粉絲量比很多小明星都要多了,身份卻不屬於網紅,而是站在企業家的賽道上(?)。

不少近來只能看三五五直播的粉絲就靠著這部紀錄片解饞了。

紀錄片頻道還特地聯系,預約了第三部紀錄片,也是第一屆南極杯的最後一部。

而楚聽烏暫時沒空思考這些。

四月初,極光鋪散在天空中。

她擡頭看了會兒,“喵喵”兩聲,縮回房間裏。

兩天前,以第二十位的位置補入南極杯的那位選手在訓練時突發意外,摔出了腦震蕩,不得不退出了比賽。

如果是兩個月前,至少還能選擇新的選手加入,但現在已經來不及幫助對方進行訓練,熟悉場地,所以,最終參賽選手的人員數量縮減為19人。

他們將挑戰兩千多公裏的滑雪路程,比拼耐力,意志力,滑行技巧,以及一點運氣。

四月中,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三小時整。

基地裏的氣氛略有一絲凝重,面前的電子大屏上循環播放著比賽的規則與註意事項,而另一邊,早已被這場比賽的消息反覆轟炸過的華國人們,有一些已經早早打開了直播間。

這是體育頻道的網絡直播間,平時會隨機直播一些國內外的不同比賽,但這次,直播間選擇了全程直播這場滑雪賽,此時,為了預熱,直播間裏正在播放那兩部紀錄片。

三小時後,一號選手已然就位。

在南極絢爛的夜空下,選手出發了。

而此時,直播間裏還在播放……紀錄片和廣告。

一個小時後,觀眾們終於看到了鏡頭下延遲一小時播放的一號選手。

[看了下規則,我感覺我再睡一覺,楚師父都未必出發了。]

[要等快十個小時(大驚!)(大失所望)(背手離開)]

[有點擔心楚楚了,我們只是等十個小時而已,她可是在焦慮和緊張的心情下等十個小時,最後一個出發……雖然每個人的用時都是單獨算的,但比賽開始前這樣幹耗著也很影響發揮吧?]

楚聽烏不這麽覺得。

觀眾們揣度她的狀態時總是忘記某個前置條件,那就是她不僅僅是選手,還是主辦方的大老板。

等候區的選手不被允許觀看其他選手的比賽直播,所以也不能使用網絡,但是不論是食水還是其他健身,休閑用具,以及鍛煉場地都是可以隨便用的。

觀眾們鼓搗了一陣,還真在直播間裏找到了分流的通道,不僅能查看正在比賽中的選手當前位置與狀態,還能去看看暫時沒能下場的選手們在做什麽。

有些人就意識到,這也可能是為了證明楚聽烏本人並沒有靠著自己的身份獲得額外的優待……吧?

嗯?

排名靠後的四位選手正在鏡頭下打牌。

這也就算了,可楚聽烏直播間的氣氛似乎有點古怪,觀眾們有種不尋常的“佛系”,而且——

楚聽烏的戰績也有種不太尋常的可怕。

她面前的籌碼堆成了山,而另外三位選手的視線已經飄忽了,摸牌的手都有些麻木。

觀眾們:“……”

難道說,他們華國的這位選手,決定在開賽前先幹掉一波對手?

同樣看到了監控畫面的工作人員:“……”

所有人都開直播是為了保證公平性,也是為了證明老板本人拿到什麽成績都是靠她自己的實力——但不能是打牌的運氣實力啊!

-

九個小時後,楚聽烏換上裝備,站在了起點處。

跟隨她的無人機漂浮在她的斜上方,系統已經悄悄靜音了,不過,楚聽烏擡頭時,無人機微微降下了一點高度……仿佛是系統在同她點頭示意。

她無聲地笑了笑,感受南極環境下隔著設備傳來的冷意,凝視著遠方——

此時,夢境課堂裏的畫面,她似乎無數次開始但從沒有一次成功過;練習期間無數次劃下的畫面,他們進行了分段式的嘗試,但最終沒人滑完整條路線;以及重返龍湖站後,她的“老師”莫喬覆雜又帶著點欣慰的表情也定格成了一幅畫,在她眼前重合。

她履約而來。

比賽開始!

沒有其他選手在身側,身後也無後來人,她作為最後一名選手出發,而現在……比賽開始!

她向下滑去,同一時間,在《進行中》的半全息游戲地圖裏,僅參觀的新地圖“南極”選擇開放,玩家無法靠近,只能遠遠看到的那位全副武裝的選手同時選擇了啟動。

同一時間,山灣牧場位於南側空曠地帶的AR投影在此時“動”了,點點瑩白組成了渺遠的雪山以及天空中的極光,極光之下,能看到那位一直站在山頂等待的滑雪者在這一刻出發。

同一時間,《牧場裏》播放了新一集動畫,前往南極團建的導游貓貓們正在溫暖的基地裏烤火,突然,一雙雙貓眼湊到了窗邊,風雪初停,他們看到一只陌生又有一絲熟悉的貓咪踩在雙板上,從山巔沖向山腳,只能看到越來越遠的背影。

貓咪們頭碰著頭,看著風雪中那個小點,討論著:

“我們一定見過她。”

“那要跟上去嗎?”

“快點!快跟上去吧!”

“如果嫌冷的話,我們可以擠成一團,我來組成頭部,你來當尾巴好了!”

“——我才不要呢喵喵!”

楚聽烏張開雙臂。

她整個人騰空而起,像是要砸進雪地裏,但滑雪板落入到厚厚的雪堆中,像兩把長刀切開了大地,留下刀刻版的痕跡。

在她的痕跡旁邊,還有很多條其他人留下的痕跡,告訴所有人就在不久前有多少人經過了這裏。

不過,她會追上去。

不論她是否最晚出發。

她會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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